原標題：“舌尖上的甜蜜” 發現神奇的蜜蜂世界

蜜蜂采蜜

工蜂在筑巢，BBC紀錄片《領略神奇的蜜蜂》截圖

蜂巢內部的卵BBC紀錄片視頻截圖

蜂巢內部楊明顯提供圖片

蜂蜜《舌尖上的中國》劇照

胡蜂捕食蜜蜂

熊蜂

3月20日，就是春分了，春分之日，晝夜等長，是謂“分”，從這一天起，白晝漸長、夜晚漸短。從立春到春分，春意也逐漸加深加重：花都開好了，蝴蝶蜜蜂都出來了。嗡嗡叫的蜜蜂被人們認為是勤勞的最好注腳：它們早出晚歸，從一朵花飛到另一朵，仿佛不知疲倦，為的就是辛勤采蜜。

在前兩期的“植物傳奇”中，我們提到，蕓薹屬的菜花也好，薔薇科的桃、李、杏、梅也好，都是依靠蜂類傳粉，然后結果繁殖后代的。所以這一期，我們就來講一講蜂類，尤其是大家更熟悉的蜜蜂。

通常情況下，當我們在花叢中看到一只黃黑條紋相間的，身子分為頭胸腹三截的，扇著翅膀嗡嗡飛，身上和腿上還裹著不少花粉的，一般都會把它叫做“蜜蜂”，但是，全世界有超過2萬種蜂，蜜蜂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。四川省蜂業管理站高級畜牧師、蜂業學會的副理事長、王順海介紹，我們通常說的蜜蜂，指的是蜜蜂總科、蜜蜂科、蜜蜂亞科、蜜蜂屬種的成員。“目前學術界比較一致的看法是，蜜蜂屬現存有9個種：西方蜜蜂、東方蜜蜂、大蜜蜂、小蜜蜂、黑大蜜蜂、黑小蜜蜂。這些種里面，有兩種是被人工飼養的比較多的，分別是東方蜜蜂和西方蜜蜂。”

東方蜜蜂和西方蜜蜂可不是叫著玩的，主要是根據它們分布的不同，王順海介紹，比如東方蜜蜂之所以叫東方蜜蜂，就是因為它們主要分布在亞洲地區，而西方蜜蜂就分布得比較廣了，歐洲、非洲、中亞地區都有分布。這兩個種也是蜜蜂屬中分布最廣的兩個種。由于這兩種蜜蜂分布地很廣，有的種長期生活在不同類型的生態環境中，彼此之間也會出現一些差異，產生了很多亞種。東方蜜蜂有很多亞種，在中國境內最知名的一個亞種為中華蜜蜂，簡稱為中蜂，也被稱為土蜂。東方蜜蜂還有日本蜜蜂、印度蜜蜂等其他的亞種，不同亞種在體色特征、生物學特征上都有區別。

以中蜂為例，中蜂在我國有很廣的分布范圍，有多廣呢，北到三江平原，南到海南島，西北到甘肅武威、青海樂都，甚至在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的中下游地區的墨脫地區也有分布，而它們分布最廣的，要算是南方的丘陵和山區。在西南和長江中下游地區分布廣泛。當然，不同地區的中蜂，比如海南的和黑龍江的，在體色、大小上都有差異。西方蜜蜂也是一樣。

或許有讀者會奇怪，我們講蜜蜂其實不應該講我們身邊隨時能看到的蜜蜂嘛，為什么要扯上東方蜜蜂、西方蜜蜂？這是因為，雖然中華蜜蜂是中國原產的，但是自從清朝末年引進西方蜜蜂后，越來越多的養蜂人選擇飼養西方蜜蜂，而中華蜜蜂的分布地越來越小。我國華北地區很多地方已經很難找到野生的中蜂了。

為什么西方蜜蜂多了，中華蜜蜂就少了呢，這是因為在野外，當西方蜜蜂遇到中華蜜蜂時，二者并不能“和平相處”：“兩者會打架，而且中華蜜蜂又打不過西方蜜蜂。中華蜜蜂會盜蜂，就是去西方蜜蜂的巢里面取人家釀好的蜜，并把人家的巢當做一個蜜源，還把信息帶回自己的巢穴，讓更多的蜜蜂去取蜜；而西方蜜蜂一看自己的蜜被偷走了，就會攆著跟到中華蜜蜂的巢穴去，兩個蜂群一相遇，數量又比較多的話，會直接打起來。而且中華蜜蜂在個頭和種群上都不占優勢，打不過西方蜜蜂。”

而另一個威脅則是來自于蜂群本身的繁衍，據四川農業大學動物科技學院副教授楊明顯介紹，這個威脅就是生殖干擾。在春暖花開的時候，為了蜂群的繁衍壯大，一批新鮮出巢的蜂王會飛向野外，尋找雄蜂。在這個叫做“婚飛”的過程中，中華蜜蜂的蜂王，遇見的可不只是中華蜜蜂的雄蜂，還有西方蜜蜂的雄蜂，由于體格大小差異，中華蜜蜂的雄蜂往往競爭不過西方蜜蜂的雄蜂。“中華蜜蜂和西方蜜蜂是有生殖隔離的，婚飛了的蜂王并不能順利產卵，繁育出一個蜂群。”

采得百花成蜜后為誰辛苦為誰甜？

對普通市民來說，蜂蜜顯然比蜜蜂要來得熟悉得多。曾經在紀錄片《舌尖上的中國2》第一季中，西藏小伙子爬上高樹，為的就是取下野生蜂巢里的蜂蜜。四川蜂業管理站高級畜牧師、蜂業學會副理事長王順海介紹說，在蜜蜂屬下面的9個種里面，除了東方蜜蜂、西方蜜蜂產蜜以外，大蜜蜂、小蜜蜂、黑大蜜蜂和黑小蜜蜂也產蜜。它們生活在野外，營造的巢脾是單脾，只有一張，而東方蜜蜂和西方蜜蜂則會營造多張巢脾。

巢脾是蜜蜂營造的釀蜜的房，那蜜對蜜蜂來說意味著什么呢？王順海說，蜂蜜是蜜蜂的食物來源之一。“作為蜜蜂來說，主要有兩種食物來源，一個是花粉，一個花蜜。食物的來源都在花上。蜂蜜是碳水化合物，主要為蜜蜂提供能源，而花粉為蜜蜂提供蛋白質，讓蜜蜂‘長身體’。”王順海介紹。因此花粉主要是給幼蟲吃的，當然幼蟲也吃蜂蜜，而成蟲也要吃蜂蜜，成蟲也有吃花粉的，什么時候吃呢？要分泌蜂王漿的時候吃。

這就涉及到蜜蜂內部的分工了。我們都知道蜜蜂是一種典型的社會性昆蟲，群里有蜂王、工蜂和雄蜂，蜂王的工作就是產卵，雄蜂的使命是與蜂王交配，而工蜂的工作就多了，有負責飼育幼蟲的，有負責筑巢的，有負責清潔的，有負責采集花蜜和花粉的，等等。而分泌蜂王漿的就是負責飼育幼蟲的工蜂。

王順海介紹，“所有的幼蟲在孵化后的前三天，都吃的是一樣的，那就是蜂王漿，而從第四天開始，就出現不同了，工蜂給要發育成雄峰和工蜂的幼蟲喂的是蜂糧，也就是蜂蜜和花粉的混合物，而給要成為蜂王的幼蟲喂的是蜂王漿。”其實在幼蟲被孵化出來的前三天，蜂王和工蜂是一樣的，都是雙倍體的受精卵發育孵化而來的，而決定它們不同分工的，就是從第四天開始吃什么。

那么問題又來了：這只幼蟲將來是做工蜂呢，還是做蜂王呢？這個由誰來決定呢？王順海說，答案是工蜂，而工蜂的依據則是自己所在蜂群的數量和巢穴大小的關系：如果這個蜂群大了，多于巢穴能承載的蜜蜂數量，那么它們就會喂出一只新的蜂王，老蜂王則把這個蜂群的一半帶走，另建巢穴。如果剩下一半蜜蜂還多，那么就再繼續分蜂。

蜂蜜甘自花露來

蜂蜜既是蜜蜂的食物來源，也是人類眼中純天然的甜味劑和營養品，因為蜂蜜中富含的葡萄糖和果糖都是單糖，容易被人體直接吸收，里面還含有少量的礦物質、蛋白質、維生素和氨基酸。有人買蜂蜜要選擇花的種類，有的人喜歡直接從蜂農的手中購買現割的蜂蜜，愛的就是那種還帶著蜂巢的自然。

那蜂蜜的最初來源是什么呢？蜂蜜當然不是蜜蜂自己平白無故分泌的，它來源于自然界中植物的花蜜。采花粉是我們對蜜蜂的一大印象，在傳花授粉這件事上，蜜蜂和開花植物進行了上億年的協同進化，蜜蜂進化得能攜帶更多的花粉，而植物進化到要高效吸引蜂類來幫助傳粉。在上周見報的“植物傳奇”中，我們提到，為了吸引傳粉者，植物在花的顏色、形態和味道上都使出了不同的招數，其實，吸引蜂類傳粉，尤其蜜蜂傳粉，還有一個招數，就是花蜜。這些分泌花蜜的花的植物也被叫做蜜源性植物。“菜花、柑橘花、棗花都是常見的蜜源植物。”王順海介紹。

在上一期見報的稿件中，我們提到，為了吸引蜂類給自己傳粉，植物們在花的顏色上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。雖然蜜蜂整日在花間徘徊，然而它們眼中的花朵并非我們眼中這般萬紫千紅，蜜蜂對藍色、紫色和黃色的花朵很敏感，而對紅色沒那么敏感。植物除了顏色以外，花蜜也是很有效的一個手段。

最近盛開的油菜花也是一種蜜源植物。油菜花的花瓣是十字對稱，四個花瓣底部，有四個珠珠，那是油菜花的蜜腺，花蜜就從這里分泌。對于蜜蜂來說，像菜花這種既能提供蛋白質的花粉、又有能提供能量的花蜜的花是首選拜訪對象。蜜蜂釀蜜有一個過程，蜜蜂的前腸有一個蜜囊，是用來儲存花蜜的，蜜蜂采食花蜜后，花蜜在這里混入含有消化酶的唾液，蜜蜂回巢后，把初步消化過的花蜜吐給巢內的內勤蜂，內勤蜂收到蜜汁以后，收縮口器吐出經轉化酶作用后的蜜珠，涂到蜂巢的內壁，使其漸漸蒸發掉水分。蜂蜜成熟后會轉移到蜂巢產卵圈的上部，以備蜜蜂泌蠟封存。

既然蜂蜜是從花蜜轉化中來的，那么需要我們注意的是，自然界中，有些植物的有些成分對人體有害，“比如雷公藤、博落回這些植物的粉和蜜是有毒的，如果蜜蜂在采蜜采花粉的時候采到了雷公藤、博落回它們的花粉、花蜜，那么它們巢穴中的蜂蜜也很有可能被污染。”換句話說，如果人直接吃到這些蜂蜜，很有可能要出問題，因為有些有毒物質只對人有害，對蜜蜂沒有危害，有些物質對蜜蜂有害，但是對人沒害。由于蜜蜂采了這些蜜、粉并不是回巢以后立即食用，而是會放置一段時間，在這個放置的過程中，對蜜蜂的有毒成分會逐漸降解，最終不會毒害了蜜蜂。

“但是這個問題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被避免和控制的，”王順海補充說，“因為蜜蜂首選的是無毒品種的花粉和花蜜，所以人工養蜂時，只要保證蜜蜂養殖地段有充足的無毒蜜粉源，蜜蜂是不會去碰那些有毒蜜粉的。”

除了蜂蜜你還知道蜂膠和蜂毒嗎？

蜜蜂作為一種有著悠久飼養歷史的經濟動物，能提供的，或者被人類看重的，并不只有蜂蜜。在歷史上，蜂蠟是另一種重要的經濟物質，和白蠟蟲分泌的蠟一樣，被用來照明、制作蠟染、加工中藥，制作蠟丸。而現代，四川農業大學動物科技學院的副教授楊明顯介紹，蜂王漿、蜂膠、蜂花粉都是重要的產品。

蜂膠、蜂王漿都是西方蜜蜂生產出來的。雖然同為蜜蜂屬的重要產蜜種，但西方蜜蜂比中華蜜蜂的產量更高，產品種類更加豐富，這種表現主要有兩方面，其中之一就是蜂膠。中華蜜蜂是不產蜂膠的，西方蜜蜂分泌或者說制造出來的蜂膠是什么呢？“通俗點說，就是蜂巢內部的抗生素，它能廣譜抗菌。是蜜蜂為了保護蜂群內儲存的高營養價值的蜂蜜、蜂王漿等食物，從植物的樹芽等部位采集的膠狀物質，加入自身分泌物而成。”而蜂王漿，中蜂工蜂分泌的蜂王漿僅夠蜂巢內部使用，量比較少，無法大規模生產。

前陣子，蜜蜂蜇死牛讓許多人對這小小的動物心有余悸。蜜蜂蜇人疼，這是因為蜜蜂還會分泌毒素，牛、馬、驢、騾等動物對蜂毒不耐受，如果被大量蜜蜂蜇，又被蜇到眼睛、鼻子、耳朵等要害部位，后果會比較嚴重。由于蜜蜂的蟄針尾部有倒刺，拔出來的時候通常會把腹部撕裂，所以除非蜜蜂是認為自己受到威脅，否則很少選擇這種與敵人同歸于盡的方式主動出擊。

說起蜇人，其實大眾更容易聯想到的是胡蜂，也就是馬蜂，胡蜂蜇人的新聞屢見不鮮，那掛在樹梢、屋檐下的葫蘆狀的蜂窩，不知讓多少路過它們的人心有余悸。“胡蜂和蜜蜂不一樣的是，胡蜂的蟄針尾部沒有倒刺，可以拔出來進行連續攻擊。而且胡蜂的個頭更大，危害也更大。”胡蜂是另一個亞科——胡蜂亞科的成員。胡蜂的毒液中包含組胺類、溶血類和神經類毒素，胡蜂也分很多種，毒性與胡蜂個體相關，也與被蜇者的耐受程度有關，所以一旦被蜇，要及時就醫。

楊明顯介紹，胡蜂的社會性沒有蜜蜂那么高，屬于半社會性昆蟲，內部分工沒蜜蜂那么精細。而且雖然同是蜂，也會在花上面打打轉，但是胡蜂卻是不折不扣的“肉食主義者”，成蟲會帶其他小蟲，比如毛毛蟲給幼蟲吃。胡蜂也是蜜蜂最大的天敵。“胡蜂攔截住蜜蜂，用自己發達有力的上顎夾斷蜜蜂，把蜜蜂胸部的肉吃掉，扔下尸體再找下一個。

不過在人類眼中，蜜蜂的蜂毒還有其他的作用，就是拿來治病，尤其是治療風濕病，取幾只蜜蜂在相關的穴位上蜇一下，能有效緩解病人的癥狀。由于蜜蜂都是一次性的“醫療用具”，所以這種治療價格還不便宜。此外，蜂類傳粉的行為也是被人類看重的，楊明顯介紹。而蜜蜂屬中除人工飼養的兩種蜜蜂而外，熊蜂也常常被用來傳粉，“像一些大棚里種植的蔬菜水果，在開花時節需要蜂類來幫助傳粉的時候，就有主人去買一箱熊蜂回來放在大棚里，畢竟人工授粉的話，既耗時耗力，效果也沒蜂類傳粉來的效果好。有些果農在大面積種植一些果樹的時候，也會有技術人員建議在樹林中放養一些蜂群，幫助植物傳粉結果。華西都市報記者王茜